“一江淌过千百年,一歌哼唱千百遍。”沈从文的文字是变化多样的。从他笔下倾泄出的柔美舒畅里,我们可以感受到生命的喧嚣,恰似湘西清晨集市的烟火气;而生命的恬淡便如同停泊江边的游船。在《生命》里,“绿百合”作为主题,去表达出他在“生命”中的体验,展示他所认为生命应具有的姿态。
创作之时,沈从文面对母亲病危,经历生离死别之时,抒发的内心的声音,回到湘西,由衷感叹生命的脆弱,不得不再思考生命的意义。
沈从文在文中所展现的生命态度是立体的、多维度的,有很多角度层次的融合叠加。最为明显的是,他认为生命兼具抽象性与具体性。因为思虑过重,沈从文经常自嘲是一个看起来很“抽象”的人。这种抽象的生命探索在文中便体现为普通人应对于生命的反思。而具体就是指生活,包括生活的哲学思考,生活的秩序习惯,充满激情与情欲的生活状态。这就是沈从文的生命,也是沈从文自己更为支持的生命理解。他歌颂自然之美和人性中的美,崇拜朝气,喜欢自由,以具体的生存为姿态,过好具体的生活。
“我是个对一切无信仰的人,只信仰生命。”沈从文以生命感悟判断是非,对一切事物的判断绝不以来各种权威,只源于自己的真实生命感受。虚伪的“道德”在这里不能生存;违反自然秩序的不能生存;放弃思考生活的不能生存。
而在他描绘这种生命张力的同时,也提出了一种与之相悖的阴性人格。这种人通常具有阴鄙性,他们看似细腻,实则庸俗;看似和平,实则阴险。应世技巧圆滑,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是虚伪的大道理讲述者。这一类人无性格、无目的、无理想,只以生存为姿态,他们具有生物学上的退化性,他们的生命并非有质生命。
那么,真正的有质的生命是怎样的呢?首先是源于生活,是一些具体到实处的生活轨迹,而非空想。其次,应具有节奏感。就像生活中慢与快节奏的结合。就像在静与脑,孤独与合群之间,必有一个适合自己的比例或节奏,做到张弛有度。最后,生命应当还有自己的秩序:自然秩序是要让生命有意义、有价值,并非随波逐流,也非封闭自守,而是规划好自己的线路与轨迹,郑重自持。
就好像近在咫尺徐徐摇晃的绿百合,每当你快要追到的时候特意去抓住它,又会因为微弱而凋谢,剩下的便只有叹息。所以,它应该生长于带着薄雾的山谷中,纤细脆弱,但美得不必刻意——“大自然的美,从来都是丰盛端庄的,如同一种秩序,一种道理。”
自人类有记忆起,便从未停止过对生死的思考。人们体验着,感知着生命,也不断思考着生命的意义,发出“生命何为”的叩问。“生命”这一命题横亘在人类思想史中,许多文学大家用厚重的笔墨书写它,沈从文笔下的生命却展现出轻盈摇曳的神性。
他说生命应有的姿态,就像那在淤泥中盛开的“绿百合”,香清而淡,躯干秀拔,保持着自然本真的纯粹与圣洁。
生活埋藏着生命,生命赋予了生活意义,在仿如蚍蜉的一生中,我们要努力地活出属于自己的生命姿态。让生命这一个埋藏着时间长度的奇妙名词里,处处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