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重庆大学的校园里有许许多多带着故事生活的人。他们背负这些悲伤或甜蜜,在虎溪这个地方找寻着自己的生活。
经过几番纠结,我们最终还是把目光投向了最最亲切的地方:食堂。
食堂
食堂,
这个烟火气最重的地方,
忙碌着这样的一群人:
她们在柜台前大声吆喝,
没在嘈杂而拥挤的人群里;
她们在玻璃窗后默默忙碌,
浸在滚烫的火和弥漫的油里;
她们可以是精力充沛的劳动者,
也可以是疲惫、质朴的阿姨。
是这个学校里的普通人,
也是伟大的人。
她们的故事
陶阿姨:“我姓陶,陶瓷的陶。”
记得我们的第一个问题是: 阿姨姓什么?
阿姨回答说:“陶,陶瓷的陶。”
陶阿姨原是贵州人,结婚后便来到重庆。如今已是二十多个年头。
对于自己的工作,陶阿姨说:她进过工厂,当过保姆。后来经亲戚介绍来到重庆大学食堂。“最开始的两天真的不适应,太累了。”食堂每天的人流量很大,高强度的工作让刚刚接触工作的陶阿姨有些应付不过来。
我们没有追问她是怎样坚持下来的,因为她说:”做任何事情,任何工作都很累。”辛苦和劳累是人生的常态,忍受也是。
“我想的是以后去坐一次飞机,这是我的愿望。”
被问起有什么想做的事情,陶阿姨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说,她从来没有坐过飞机,她想坐一次,想去上海的东方明珠玩一次。
这个在旁人看来或许浅显、简单的愿望,却是阿姨对离去的“千帆过尽”的青春以及停不下的“溜走”的时光,最真挚的怀念。
“我想把那个黄焖鸡和瓦香鸡学出来,
成为帮厨厨师,不想打杂。”
即使是这样辛苦的生活,阿姨仍然有小小的目标。这大概就是她顽强的生命姿态。
同时,阿姨也告诉我们,她可能也打不了几年工了。她讲了很多她两个儿子的事。“大儿子也快结婚了,生了孩子肯定就要我回家去带孩子。”说到这,阿姨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在她心中,家庭永远是不能推脱的责任,这是她理所应当做的,她没有一丝抱怨。
“我是一个耿直人。”
阿姨跟我们聊过她年轻时候,手指曾经被猪草机器绞断了。也跟我们说,她小儿子许诺要带她坐飞机出去旅游。阿姨用最质朴、最轻松的语言,说出了沉重的生活与平凡的愿望。
在她眼中,我们是前途一片光明的、是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她不求我们多么深刻的理解,只是告诉我们:“下次也欢迎你们来吃黄焖鸡和瓦香鸡。”
在这个食堂,
与陶阿姨相似的
还有李阿姨和涂阿姨。
李阿姨
李阿姨来自东北,尽管已经50岁,却像一个知心大姐姐一般。她工作在十分具有北方特色的二食堂杨国富麻辣烫店窗口。受疫情的影响,选择离开东北,南下打工。
“没有假期,你们上学,我们就上班了,
你们放寒暑假了,我们就休息了。”
当问及假期时,李阿姨这样回答道。
早八点到晚十点,没有休息日,只有寒暑假,午休也要有人值班,轮着休息。“累是肯定的呀”,每一天都是工作日,从清晨睁开眼到深夜合上眼。
从前年的十一月到现在,李阿姨在重庆工作也有近一年半的时间了,可她却从来没有逛一逛重庆这座以旅游著称的城市。她笑得和蔼真挚,她云淡风轻的话语中透露着并不轻松的生活。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退休呢?”
“咱还年轻,怎么着也得六十多岁再退休”,说着,她笑了起来。她说不做这个了,儿子也该结婚了,该哄孙子了,那你说老人不就这样吗。她的语气轻快,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她的责任、她的义务。
是爱与奉献精神,让她担起了工作的辛劳和家庭的琐碎。
涂阿姨
一食堂一楼的东北菜窗口,我们总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阿姨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辗转半生:重邮,熙街,重大,都留下了她的足迹;茶馆,养生馆,饭店,她都一一尝试。
“没什么好大个梦想,就是有时候想出去旅游。”
可是,为了家庭,她还是放弃了诗和远方,继续奔波。
七点,在我们还为晨曦苦苦挣扎起床时,涂阿姨早已到校开启一天的工作。早上准备午高峰的食材,午高峰结束后还来不及多加休息,就又开始为晚高峰做准备。晚上八点,才能结束这一天的繁忙的工作。
从自己创业到为别人打工,从抚养年幼的孙子到出门工作,她从未停下脚步,这是她闲不下来的生活态度。
关于她们
阿姨的年纪与我们妈妈的年纪相仿。她们这一代人,刚刚遇上改革开放的大潮,看着祖国一步步建设起来,做着一个个默默的耕耘者,为了家庭,为了生活。没有什么太大的梦想:日子安安稳稳地过,一家人平安健康,就已经非常满足了。不知道现在很多人看到这样的人生观会作何感想,至少我们身边的同龄人有很多是不赞成这种以家庭为中心的传统观念的。
因为我们生活在足够美好的时代,我们有无限种可能去追求,可她们已经错过了。
正在休息的阿姨们
闲暇时间躺在沙发上休息的阿姨们
那些高端的产品、奢侈的生活,甚至不曾出现在她们年轻时的梦里。当她们逐渐走近,已经是人到中年的境遇,那条路的大门半掩不掩,却无法再推开了。家庭、社会阻扰了她们,这种阻扰被冠以“责任”这种正当的称谓,她们只能接受。
我常常觉得这很悲哀。但试想如果不是这些“悲哀”,如果不是她们的付出,我们这一代又该来自何处?
在这所学校里,她们是最平凡的阿姨。她们,同样是代表着中国这一代女性的一个个普通缩影。但就像“陶阿姨”的姓一样,那是陶瓷的“陶”,她们有着陶瓷一样让人感到珍贵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