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报考重庆大学,我有一段故事可讲。一九八六年高考后,河南教委要求在分数下来之前,考生先根据估算的分数填报志愿。当时没有任何培训机构来引导我们填报志愿,大多都是根据自己的估分和班主任的经验来确定志愿。
重庆大学是国家教委直属重点大学。我估计我的分数可以报考重大,于是就按照重大招生简章里的排序,把写在第一行的机械工程一系的机械设计专业填在高考志愿里了。那时并不知道自己的兴趣是什么,应该学什么,只知道农村的孩子考上大学就相当于鲤鱼跃龙门,也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被重庆大学录取了。
关于上学还有一个小插曲:当时村里人传言我是被一辆黑色的“小卧车”(农村人喜欢把小轿车叫做小卧车,当时他们以为车太低了,人只能躺在里面)接走了,而实际上我是被高中同班同学徐文磊用自行车把我连人带行李驮到他家,然后我们再同另外三个一起考上重大的高中同学坐火车离开河南的。那年我所在的镇平县一共有五人考入重大,我们就相约一起走向远方,走向重庆,走入了重庆大学。
初到重大,我首先到一宿舍前和负责报到的工作人员取得联系,因为听不懂四川话,只得通过连蒙带猜才找到宿舍。当天晚上去七宿舍找同学姜斌和曹国慧,回寝室时因为重大的地形高低错落、起伏不平,竟然迷失了方向,后来问了一名在校学生才顺利回到一宿舍316房间。
两天后,还没有和同寝室的人熟络起来,就穿上了军装,背上背包,坐上车,随着机一系新生队伍,浩浩荡荡地前往四川广元军训。进入广元,更是山峦相连,让人体会到蜀道之艰难。车子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峰回路转,车也不减速,使我这个在平原长大的孩子惊出一身又一身冷汗,司机师傅却神态自若,没有丝毫惊恐之意。
经过大约一天的长途跋涉,我们终于到达了广元56038部队营地。一入大门,大家都感到有点熟悉,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后来才知道这个军营就是当年拍摄电影《高山下的花环》的营房,就这样我们住进了“梁三喜”当年住过的营房,白天顶着毒日,晚上冒着被大花蚊子叮咬的危险,开始了为期五周的军事训练。
那时因为训练任务重,男生们又正长身体,所以大都吃不饱,于是就去找女生要馒头吃。一个多月下来,我原本想可能会减重几斤的,军训结束后回到重大称重,我竟增重整整八斤。
军训期间,每天晚上我们班轮流到营房大门口值班,一轮一小时。每当夜深人静,轮到我值班时,心里会有说不出的自豪感,想着这一生可能当不了兵了,但军训也能使我了此心愿,体会到解放军保国卫国的艰辛和神圣。
军训过程中,充满许多难忘的瞬间,夜间紧急集合算是一个。第一次夜间紧急集合,我班几个人都没有经验,有把裤子穿反的,也有背包没打好就直接夹胳膊下往外冲的,总之狼狈不堪。不过我们第二次就有所“准备”了。那一天晚上有些异常,连长和指导员轮流到宿舍,还嘱咐我们早点休息,我们一个宿舍的同学商量了一下,判定晚上又要紧急集合,就把衣服穿好,再钻进被窝里假寐。果然晚上十一点左右,紧急集合的哨声便响起来了。听到哨声,我们班的人一跃而起,迅速打好背包就冲了出来,成为了行动最快的班组。别人不知道其中奥秘,我们自己却很清楚:成功只青睐有准备的人!
还有一件事情令我至今难忘,那就是踢正步。我可能是因为太紧张,常常走成“一顺”,就是同时出一边的胳膊和腿,越紧张越犯错。班长给我加练了几次,都没能纠正过来,于是他最终选择了放弃,认定我非“可塑之材”。这也导致了最后的汇报演练没让我上场。但我也落个清闲,反正站军姿、练列队、匍匐前进、练习瞄准及实弹打靶我都经历过了,还花了五元钱买下了那个结实的军用皮带作为军训留念。
离开军营之日,天阴沉沉的,我们和班长、排长、连长、指导员告别时都泪流满面,哭得一塌糊涂。毕竟经历过一个多月的同吃同住,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就这样,我结束了轰轰烈烈的军训,重返重庆大学校园。
后来,我还经常想起团长在送行时说的话,“你们都是经过了正规训练的预备役军官,享受正排副连的军官待遇,当国家召唤你们时,你们有义务重返军营,为国效力!”是呀!我也是一直等着重返军营的那一天,一直等到我超过了预备役的年龄上限。
对于我的入学和军训,有诗作证:
入学和军训
一九八六年,你我山城逢。
山城景色美,重大更幽静。
四面八方来,各种囗音浓。
吴声侬语软,铿锵北国声。
名单门上贴,同舍四年情。
各整上下铺,互有寒暄声。
命运使之然,听天各尊命。
青葱一室住,求学铸真情。
同舍认不全,即接军训令。
绿装身上穿,思群操场停。
誓师大会后,即向广元行。
山路十八弯,常引惊呼声。
广元裸山陡,军营殊不同。
高山下花环,拍摄此营中。
训练多繁重,饭量也大增。
馒头不够吃,男兵抢女兵。
白天赤阳毒,夜间黑蚊叮。
正步后射击,靶场枪声重。
紧急集合夜,男生多机灵。
合衣装假寐,哨响门外冲。